“啊这……”
此时的冬目屏住了呼吸，等待着对方下来的回答，在这一瞬，他的大脑仿佛停滞掉了。
同时下意识迈出下一步的他的肩膀被细剑使那纤细的手臂制止了，亚丝娜用着极细的音量但毅然般的语气，低语道。
“如果，你是之后来到第二层的那个人，那么当时，我在广场上看到教堂第三层窗边的玩家是谁呢？”
“额…什么教堂…你在说什么啊？”
冬目心中咯噔，嘴上却不露声色的搪塞起来。
就和细剑使所说的一样，他就是那个处于教堂之中的人，同时也是当时唯一一位在窗边的玩家。
所有人当时都忙着欣赏第二层乌尔巴斯的景象，本想着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，可，居然还是被她发现了。
“是吗？可我怎么却看到了某人的回眸一瞥了呢？而且那个人好像就站在眼前呢？”
亚丝娜眯起了双眼，摆出了一副微妙的表情，稍微缓和了语气。
叮咚——
“啊啊…抱歉，我的朋友给我发邮件了，可能是有什么急事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突然，一声效果音响起，挽救了尚不知道用什么答案去回答这个问题的冬目，尴尬的说出了这相当拙劣的借口。
正当此时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，如果亚丝娜看到了当时的自己，那么其他玩家也有可能发现，结合所获得的信息，很容易就能推断出自己是第一层通关者的事实，随后透露给两方胶着的势力，以此获得好处。
那么从接下来涌入的玩家来看，看到冬目和亚丝娜在广场交谈的越来越多，她也有可能会被当成是通关者的同伴……
不过，他的动作再次被制止在了原地，少女那犀利的双眼也蹬向了他。
“你们既然决定了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底层的玩家，并且背负了两个势力带来的莫大压力……这是你们的选择，我无权指责。”
“但，我尊重并且敬佩你们，不管别人怎么对待你们，我都无所谓，可如果这时候再被你借保护的理由拉开了距离的话…我的心怎么都会后悔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看着亚丝娜丝毫不惧的神态，冬目的心中不禁涌过了一股熟悉的暖流，在心间滋润。
真是无可挑剔，一层BOSS攻略的理由，以及数秒前想要逃亡的原因，全都被她准确无误的猜中了，这让他在对细剑使的欣赏上比以往又上升了一层。
不仅仅在停留在姣好的长相上，对方所展现出的理性的逻辑和善解人意的心……
轻轻的甩了一下手，转过了头，做出投降了的表情，冬目再次坐到了长椅上。
看到这些的亚丝娜露出了动人心魄的微笑，一颦一笑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玩家的注意力。
“就算你是封测时期的大人物之一，但在心理战的战斗中也是绝对比不过一直在女子学校上学的专家哟，通过虚拟体的脸色读取心理这些小菜一碟~”
“那女子学校的勾心斗角还真是可怕啊……”
关于这个冬目倒不怎么惊讶，关于自己在封测时期时的“壮举”，迟早会被公开出来……等等，要是她连自己的身份也猜出来了呢？！
不过对方下一句说出的话，就让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，但他眼前还是浮现了一个女魔头的身影。
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？就因为不同的在校教育？
“唔……还好啦，同学之间最多也就是吵吵架什么的，但是不得不说，我的人缘超级好喔。”
这是应该的吧，只要你愿意，更别提什么同学之间的关系了，简直不要太轻松。
这些当然也只是冬目的腹诽，他最后还是从腹腔中发出了嗯嗯的声音。
“所以，该你告诉我了吧，你就是第一层的通关者吧？”
无话反驳的冬目无奈地点了点头，亚丝娜嘴角的笑意也愈加明显放松。
“既然猜对了，那，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啊？”
“什么请求？”
冬目转过头好奇的看向亚丝娜。
“其实，我问你这些事情，也是伴着让我也加入进去的心思。”
“……”
听到这超乎意料的话语，他瞥了眼细剑使挂在腰间的华丽武器，收纳在象牙色的剑鞘中，带着深绿色剑柄的细剑，风花剑。
是把十分稀有的武器，好好强化的话能够使用到第三层。
看来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，少女也十分艰苦努力地在成长着啊。
“能告诉我原因吗？”
这个问题出现在冬目的嘴中，同时他那模糊还不确定的答案也正在一次次的拼合。
是啊，为什么，此言此语让她也沉默了。
少年的音色和语气，让亚丝娜将蕴藏在内心的话，一点一点的诉说了出来。
“我……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吧。”
“比起一直漫无目的的在圈外升级维持着日常所需，还不如到最后一刻都保持自身的存在，即便是死在怪物手上，我也不认为自己输给了这个游戏，这个世界，无论如何也不会……”
类似这些话，亚丝娜如同打开了内心的闸门一样，低声诉说着。
断断续续，无法一直保持一种语气，但是都进入到了在一旁作为倾听者的冬目耳朵里。
夕阳的颜色很快就消失不见，细剑使的话语也结束了。
“……抱歉，我现在不能答应你。”
少年说出了一句简短的回答。
过了数秒……
“诶？”
为什么会拒绝，亚丝娜抬起头看向了撑着膝盖的冬目。
“攻略是一件危险性很大的事情，每个人的生命都要慎重的对待，我不能直接答应你，是因为需要判断你是否有着保全自己的能力。”
“而且最前……我不……”
之后的话亚丝娜没有听清，广场上的鸟雀各自飞了起来，发出了扑棱的声音，而冬目也站了起来。
“如果你明天还有加入的打算，就早上八点来到这里吧。”
留下这句话，冬目就朝着某处巷子走去，逐渐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里。
——————
第二天，第二层乌尔巴斯内的一大块空地上，这里有着大量的玩家正在其中，开启着决斗模式，包括单人或者团队，厉兵秣马，跃跃欲试地打算在这里磨练出一身技巧，然后走出安全的圈内。
大清早的，冬目也预料到见到亚丝娜提前在那等候的身影，随即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这里。
冬目状若无人地说道：“先把武器拿出来吧，咱们先练练手，我看下你现在的水平。”
亚丝娜嗯了一声，打开物品栏将装备取了出来，白光散去，锐利的细剑出现在了手中。
冬目挑了一块人群相对来说比较稀疏的空地，目测足以满足两队五人队伍的对战。
看着这一男一女的组合走到这里，旁边的玩家不由得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。
拨出身后的直刀，低垂触地，冬目对着亚丝娜发过去了单人决斗的邀请。
“尽你全力，不用担心HP，这里是圈内。”
亚丝娜点了点头，抽剑出鞘，身体微微前倾。
双方头顶上方的倒计数变为零的一霎那，亚丝娜后脚蹬地，消失在了原地。
好快！
“嘶——！”
附近的玩家刚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，惊呼出声，注意力彻底集中在了这场比斗身上。
锵——！
惊讶之余，少女迅速掠到冬目的面前，下一秒就响起了锵的声音，冲刺发起的进攻被冬目手中的直刀轻而易举地给格挡了下来，没了势头，亚丝娜不由得向后退去。
冬目横置直刀在胸前，语气略微冷地对着亚丝娜说道：“静心专注点，重新再来。”
亚丝娜咬了咬自己的嘴唇，摆好姿势，再次向前冲去。
不同于上一次的冲锋，细剑使的姿势虽然看着是要向冬目的上半部位挑起攻击的，但是她的眼神在途中却倏然地从下方一闪而过。
叮——！
金属碰撞，直刀向前猛地压了过去，冬目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，亚丝娜向右迈了一小步，收回细剑，马上又刺了过去，冬目转了一下手腕，便将细剑使手中尚未拿稳的细剑打飞，随后向前一扫，将她拍飞出去。
少女施展出的刺击，固然有着让人惊异的完成度，准备动作与技后硬直的时间之短，还有那无法辨识的动作都让人惊叹。
这样华丽的剑技，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见过。
不过在于技能的完美相对的同时，细剑使的战斗方法也未免太过危险了一点。
如果被怪物抓到漏洞击中的话，会出现一时间无法行动的状态，这可是十分致命的。
“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攻击方式吗？”
亚丝娜隐藏在兜帽下的榛子色的瞳孔闪了一闪。
“这样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冬目微微叹了口气，再次说明起来。
“SAO中的系统里设置了AI学习功能，这就意味着你刚才极限的位移，很容易就会在长时间的征讨战中被怪物抓住破绽，以这样的战斗方式，会死的。”
“所以说攻略玩家在探测未知区域时一般都会谨慎再谨慎地采取行动。”
细剑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战战兢兢地问道。
“那…我这样，还能参加攻略吗？”
闭上眼睛，冬目脑海里闪过一幅幅有关亚丝娜的画面，有初入游戏的惊慌，再到昨天见面时的所展现的镇定自若。
这些改变无一不在证明着她这段时间所付出的努力，同时也证实了她在现实中的模样。
一个完全不懂游戏术语的少女，仅仅依靠着自己选择的武器，以及习得的唯一一项技能，来到了第二层。
她很强大，不管是精神上还是刚刚所呈现的技术上，都远超一般玩家，这一点毋庸置疑。
但更让冬目在意的是，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，以及她身上和自己相同的那一点。
身不由已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想到了这个词语。
当冬目睁开双眼时，认真地说道。
“可以吗？我想是可以的。”X2
本来冬目久久没有出声的表现，让亚丝娜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，只好怅然若失的收回细剑，看着天空发呆，思绪不禁回到了以前。
……
“我真的不可以吹吗……”
……
“我该怎么办啊……？”
自己刚发出一声迷茫的低语却被这突如其来和记忆重合的话语打断。
过了数秒。
“诶？！真…真的？”
面对细剑使的反应，少年莞尔一笑，点了点头。
本就不浪费时间的打算，冬目姑且就最大化地利用了这一上午的时间来指挥教导亚丝娜。
虽然在训练中，冬目难免会有训斥的意思，但都是以相对柔和的方式落到了少女的身上。
亚丝娜也越来越随心自如的驾驭起自己的速度和出剑的时机。
这就是顶尖玩家吗！
路过的玩家一个个驻足，不停发出着惊叹。
栗色头发的那位少女出剑快的令人咂舌，平常玩家根本就接不下来。
灵活的躯体，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她那惊人的闪避率。
而拿着唐刀的那位就想都不用想了，诡异的变招，一直都在压着对方打。
“呼呼——！”
亚丝娜下意识地喘着粗气，感觉浑身都糟糕透了。
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技术不错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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